“老爷,老夫人回来了。”靳辅刚刚跨进院,便听身边一直伺候的小厮禀报道。
“她怎么回来了?”靳辅闻言脸色铁青,对身边的小厮道:“水月呢?水月在哪儿?”
“启禀老爷,小姐在大夫人屋里。”小厮连忙回道。
靳辅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小厮道:“让大夫人将小姐抱过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立即去吩咐了。
靳水月由高氏抱着进了祖父住的院时,早有丫鬟们迎了上来,年轻貌美的丫鬟,靳水月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个便宜祖母白氏身边的人。
只不过,高氏抱着她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了女低低的抽泣声,当即有些头皮发麻了,她只当水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低声抱怨道:“怎么办?那个女人又哭了,唉……我可真是害怕啊,摊上了这样的婆婆……比我们水月还爱哭爱闹,怪不得父亲受不了了。”
靳水月闻言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格外清脆,看得高氏也乐了起来,抱着她进了屋。
“水月来了,过来给祖父抱抱。”原本被自家夫人白氏哭的火冒丈的靳辅见孙女来了,立即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摇了摇,脸上满是笑容。
“老爷。”白氏却不依了,自己哭的眼睛都肿了,也不见他像从前一般安慰自己,哄着自己,倒是对一个黄毛丫头好的不得了,她真是被他气死了。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回你自个屋里歇息吧,我已经命奴才们把你的东西全部移到了竹香园去了,日后你就去那个院住。”靳辅看着白氏,一脸冷漠的说道。
“什么?”白氏闻言一脸震惊,自己不过是和他闹别扭回了娘家,他就把自己赶去竹香园那个偏僻的地方了,实在是可恶,虽然回娘家住了个月是长了些,可谁叫他不上门将自己接回来呢。
“去吧,时辰不早了,水月也该休息了,不要打扰她歇息。”靳辅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赶人的意思在里头了。
“爷,您不要过分了。”白氏在靳家作威作福多年了,是谁也不怕的,一旦撕破脸皮,她什么话都敢说,此刻根本不管儿媳妇高氏还在屋里,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
“滚。”靳辅忍无可忍,厉声喝道。
“你……。”白氏见此,泪水一下夺眶而出,立即指着靳辅骂了起来:“靳辅,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十五岁就嫁给你,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给你做填房,以我白氏的出身和美貌,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竟然这么对我,你……我知道,你是恨我当初护着秋梨,可是我有什么法,她是我的亲表妹,是我姨母唯一的女儿,出了那样的事儿,毁的是女儿家的清白,我要是不护着她,难道要看着她去死吗?我实话告诉你……秋梨已经有身孕了。”
“什么?”这回换靳辅震惊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氏。
“秋梨,你进来。”白氏朗声喊道。
外头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闻言立即打开帘走了进来,赫然便是上午接住靳水月的那个年轻女。
“表姐夫,表姐。”秋梨进来后,微微福身,向二人行礼。
“你表姐说你有身孕了,可有此事?”靳辅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秋梨应了一声,随即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泪的,无比可怜道:“表姐夫,我知道上次的事儿也有我不对,明明知道治雍心里不痛快,我还请他吃酒,这才酿成大祸,可事已至此,我已怀了他的亲骨肉,名声也完全被毁了,除了嫁给他,便是死一条了,还请表姐夫垂怜。”
“治雍是我儿,他是什么样的行我一清二楚,他自幼胆小,又重情义,是万万不会做出对不起妻儿的事来,你们……你们算计的好啊。”靳辅说到此心中愈发觉得难受,看着怀里抱着的靳水月,脸上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
靳水月不明白祖父怎么这样看着自己,便听祖父道:“孩是无辜的,既然你有了身孕,靳家理应给你一个名分,从今日起,你便是治雍的妾室,住到他们院旁的珠兰院去吧。”
“是,多谢表姐夫,多谢表姐夫。”秋梨闻言喜不自禁,立即谢恩。
靳辅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又对一旁恭敬站立着的高氏道:“你也回去吧。”
“父亲,有句话,媳妇不吐不快,二弟便是因为这件事儿羞愧难当,才离家出走的,二弟妹也是因为这事儿丢下了尚未满月的水月离开的,如今他们尚未归来,水月还是没有父母的孩,如此可怜,父亲却接纳秋梨做二弟的妾室,若是让二弟妹知道了,以她那样的性,怕是要彻底和二弟决裂,要和离了,到那时……水月和她两个姐姐岂不是成了没娘的孩,还请父亲思啊。”
高氏的一番话可谓字字戳到了靳辅心中的痛处,若有选择,他必然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但是……季秋梨现在有了身孕,可谓骑虎难下,也只能委屈二儿媳妇接纳这个女人了。
二儿媳妇胡氏虽然性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也是识大体、孝顺的孩,到时候他这个做公公的只能好好求一求她,保得家宅安宁了。
“父亲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二弟妹,但父亲也别无选择,到时候还要靠你好好劝劝她,总不能让好好的一个家被拆散了,我们水月当然不能没有母亲,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让治豫立即给我传信给治雍,让他立即给我回来,身为一个男人,做下了这样的错事儿,一味的躲着便能风平浪静了吗?”靳辅沉着脸说道。
“是。”高氏见公公执意如此,也没有法,只能乖乖的应了一声。
“至于你二弟妹胡氏那儿,我自会休书一封去胡家解释一番,等治雍回来,我亲自带着他上胡家请罪去,无论如何也要将胡氏给接回来,咱们水月可不能做没娘的孩,是不是呀……小水月……哟……笑了,你看看这孩,一听我提到她母亲就笑了,果然是个孝顺孩,走了……祖父带你歇着去了。”靳辅刚开始还一本正经的吩咐着儿媳妇高氏,一转眼看见怀里的小孙女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下就高兴起来,转而逗着孩往内室去了。
“唉……这算什么事儿啊。”高氏有些无奈,轻轻的叹息一声,回了自个的园。
“夫人,怎么样了?”靳治豫可是不敢在自家父亲生气的时候去触霉头的,也只有他家夫人敢去了。
“还能怎么样?那两个女人都使出杀手锏来了,父亲能不就范吗?”高氏摇摇头道。
“杀手锏?”靳治豫闻言一怔。
“季秋梨都挺着肚了,有身孕了。”高氏没好气的说道。
“啊……那二弟这回是赖都赖不掉了。”靳治豫闻言似乎很可怜自家二弟似得。
“我看你们这些男人啊,倒是巴不得妻四妾呢,也是夫君你长相一般,若是像二弟那样生的风流倜傥的,保证季秋梨想缠着的就是你了,不说他们了,进屋来,我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高氏说到此也不顾有奴才在身边,拉着靳治豫的手就往里走,乐得靳治豫都快找不到北了。
日之后,乾清门内一处偏殿内,当今皇帝康熙爷正拿着一本古籍细细味着,靳辅则是一脸恭敬的站立在了一旁。
“坐吧。”皇帝扫了一眼靳辅后,低声说道。
“臣不敢。”靳辅有些忐忑不安的摇头,躬身站立着。
他前儿个上了奏折,欲辞官归家,皇帝当时没有批复,今日却将他宣进宫来,也不知是否同意他解甲归田。
皇帝闻言抬起头看着靳辅,眼中闪着一丝冷光。
靳辅心中暗叫不好,皇帝大约是有些生气了,他正想着如何补救,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少年温润中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
“靳大人挡着光,碍着皇阿玛看书了。”
靳辅闻言立即后退了几步,恭声道:“是臣疏忽了,臣知罪,多谢四阿哥提醒。”
靳辅说罢坐在了梁九功命小监早就抬来的凳上,轻轻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心中却有些震撼。
这皇族的孩还真是不简单啊,平日里觉着四阿哥本本分分、安安静静,丝毫不显山露水,但今日却觉得这孩不是个简单角色,就凭他刚刚给自己解围的那句话,足可见得他很了解皇帝,也有急智。
皇帝见靳辅坐到了矮凳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这才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四阿哥胤禛,不紧不慢道:“胤禛,这个时辰你怎的过来了?”
“启禀皇阿玛,昨儿个您和儿臣说,您新得了几本古籍,要赏赐给儿臣一本,儿臣这会才从南书房散,便过来瞧瞧。”四阿哥微微躬身,看着皇帝笑道,略带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郑重之色,仿佛时时刻刻把皇帝的吩咐放在心中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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