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个瞎子么?” “怎么跟知先生一起来的?” “我们不会是绑架了知先生的亲戚吧?” “不对啊,真是亲戚,那对男女绑大当家作甚?” …… 山贼们一下子全懵了,着什么情况啊? 大当家也懵了。适才瞎子喊这小子“世孙”,什么意思? 知先生四下看看,摇摇头,冲鄢凌波笑道: “一个美丽的误会。” 又转向大当家: “大当家,让兄弟们先下去吧。知语有好消息要和大当家说。” 大当家对知先生自然是万分信任,眼下也瞧出些蹊跷。他遂屏退众山贼,李知语又关了门。 一时也将大当家解绑,几人围坐一圈。 大当家目光扫过鄢凌波,这个白衣瞎子,似乎与知先生很是亲近熟识。 他又防备地看了看梁南渚与梁宜贞。女孩子兀自吃茶,男孩子只托腮看她,专注又深情,丝毫无所避忌。 大当家打个寒颤,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遂道: “知先生有话便说吧。这几个,究竟是什么人?” 知先生看了鄢凌波一眼,又朝梁南渚打量半刻,方道: “大当家不是说要投奔晋阳侯府么?怎么真佛面前,反倒认不得了?” 大当家一愣,猛地弹起。 “他们…他们是晋阳侯府的人?!”他难以置信望着梁南渚。 适才,那瞎子唤他“世孙”。难道…这小子竟是晋阳侯世孙?!传说中崇德太子之子?! 等等! 不对啊… 他怎么有些眼熟? 大当家又看向梁宜贞。这女孩子,看上去也很眼熟啊。 几月前,他还在京城府衙当个小捕头,难道是抓捕过二人? “看锤子看!”梁南渚斥道,一把将梁宜贞拽到身边。 梁宜贞拖着凳子险些摔了,一下失去重心,咚地撞他胸膛上。 只是,此时她没心思骂梁南渚。 她朝他胸膛怼了怼,耳语: “你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么?若没了这一口络腮胡…” 梁南渚拧眉看去,打量半晌。 忽而,眼睛一睁,二人与大当家齐声道: “是你!” 当初谢夫子身亡时,抓梁宜贞去府衙大牢的捕快老林!而后梁南渚大闹京城府衙,救出梁宜贞时也是他频频阻止,拒不认错。 大当家老林心下一紧。 妈呀!怎么忘了这一茬?自己与晋阳侯府是有过节的啊! 还想投奔? 人家不宰了他就算大慈大悲吧! 他当初以为梁小姐仗着家中权势妨碍办案,自己还以为抓了人是替天行道,谨守公义。 京城知府畏惧梁世孙与晋阳侯府,强行放了梁小姐。 老林只觉天道不公,权势当道,次日便毅然递了辞呈。兜兜转转,最终流落到此处,做个山大王。 而后谢夫子的冤情真相大白,老林才知自己做错,懊悔不已。 此时见着梁家兄妹,他更觉没脸,只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知先生看看双方,笑道: “看来,是早有缘分啊。” 老林扶额。 什么缘分啊!简直是孽缘! 梁南渚冷哼一声,睨着他: “是你啊。抓了我们家梁宜贞一次不成,这回改绑架了?” 老林早羞得无地自容,三尺高的汉子,脸红得似火烧。 他猛一跺脚,咚地单膝跪地,抱拳道: “梁世孙,梁小姐,当初是我办案不力,冤枉了小姐;今日,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连世孙也绑了。我…我认罚! 当初在京城,老林我也是见识过世孙的拳脚。世孙随便招呼,只要能出气,老林我心里也好受些!” 他一字字铿锵有力,粗眉瞪目,倒颇是真诚。 梁南渚打量几眼: “认罚…你说的啊。” 说罢挽起递上麻绳,朝地板狠抽一下。 灰尘四扬,鞭声厚实爽利,不由得心头一颤。 知先生一惊: “先生,这…” 鄢凌波按下他的肩,摇摇头。 只见一把梁南渚揽过梁宜贞,轩眉: “你说,怎么罚?” 梁宜贞下意识靠上他肩头,点着下巴: “这个嘛…” 她朝老林探探头。 他只绷紧了肌肉,有愧疚有紧张,却无丝毫畏惧。倒是条好汉啊! 她遂道: “死了也就死了,不过多个鬼魂儿,不划算。况且门外还那么多,阎王爷得多忙啊。” “小姐!”老林忽噌起身子,“一身作事一身当,莫连累我的兄弟们! 他们多是穷苦人家出身。自上山寨,杀人放火、奸**女之事可从没干过! 世道艰难,大家聚在一处不过讨口饭吃。世孙是英雄,是豪杰,劝劝小姐,且饶他们一命吧!” “英雄豪杰?”梁南渚轻笑,“我可不是。” 他目光转向梁宜贞,勾唇: “尤其在她面前。” 梁宜贞无语,推开他的脸,只道: “谁说要你们的命了?命这东西,只有活着的时候才值钱。” 老林一怔,抬头看她。 梁宜贞接道: “我大哥不都说了么,给你个投奔他的机会。你不会是不想要吧?” 老林懵了。 梁南渚绑他的时候,好像的确说过这个话。当时…自己还骂他来着… 老林的心一瞬提起: “梁世孙所言,可是真的?” 梁南渚朝梁宜贞努嘴: “问她。” “梁小姐…” 梁宜贞遂道: “你可想清楚了。跟了我们,可不比你做山大王自在,要听命令,守规矩,一切以我大哥为先。你做得到么?” 她的话说得很明白,老林越发激动,只将大拳头抱紧: “小姐,世孙,且看这世道,是吃人的世道啊!兄弟们皆被逼至此,正愁没个明主依靠。 如今世孙与小姐来了,我们自然是要跟着干一番事业的!一腔热血,也不能白白憋死在山林!” “好!” 梁南渚拍案而起,亲自扶他起身: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瞒林大哥,阿渚有心招揽山寨,又怕林大哥看不上我川宁边陲小户。这才故意被绑上山,出此下策。” 老林一惊。 原是故意的。难怪了,他见识过梁南渚的身手的,就凭他手下那几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老林遂道: “世孙,属下当不得一句大哥,唤我老林便是。” 梁南渚知他这等人江湖义气重,也不争执,便唤了声老林。 一直没说话的知先生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不必麻烦凌波先生引荐。” 鄢凌波亦笑笑: “知先生客气。” “你们怎么认识的?”梁宜贞回眸打量二人。 都很好看啊… 她含着微笑,眼睛都直了。 梁南渚粗暴掰过她的头: “看什么看!小时候就是个闷葫芦,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