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狠蹙一下眉,一瞬转身,撑着脑袋半支起身子。 “说就说!” 少女的身姿纤纤,线条柔美,长发泻下,有种清新的妩媚。 梁南渚喉头紧了紧,目光挪开: “洗耳恭听。” 梁宜贞噘嘴。 要哄好这祖宗,还真不是个容易事。说出的人,既要让他心服口服,还要是他没法生气的。 梁宜贞暗叹一声,遂道: “自然是凌波哥啊。” 她探了探他的神情,接着说: “凌波哥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每回出了事,总是最紧张我的,还鼓动喜欢他的女孩子来帮我。 大哥说,他是不是比你温柔,比你会怜香惜玉?” 凌波哥是你的救命恩人,看你如何发火?! 谁知梁南渚竟一丝火气也没有,反是松了口气。 就这样哄好了? 梁宜贞也跟着舒口气。 “不对!” 梁南渚道,一瞬挺直背。 她一口气刚送到喉头,猛呛两声。 “凌波哥可不会厨艺。厨艺好的是谁?是不是老男人?你吃过他煮的茶,就觉得他厨艺精湛了?” 他倾身睨她,不待梁宜贞说话,又哼一声: “没见过世面!” 梁宜贞扶额: “这话说的好,我哪有大哥见的世面多啊?大京城都混了那么多年,皇城啊!美女如云吧?风流韵事不少吧?” 她轻点下巴: “此前你总是阻止我入鉴鸿司,是不是怕我到了京城摸你的底啊?回到家里一报,大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梁南渚凝着她,身子又下倾一分: “行啊,学会倒打一耙了。那回头到了京城,你可要看仔细,仔仔细细抓我的小辫子。省得自己打脸。” 梁宜贞偏头一笑,朝他胸膛戳两下: “大哥放心,我是你亲妹妹嘛,当然站在你这头啦。别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妹妹也会替你瞒得严严实实。” 梁南渚哼笑: “老子才没你这样的妹妹。” 梁宜贞撇嘴: “这就六亲不认了啊。真没意思。” 她打个呵欠: “好了好了,睡觉吧。” 说罢翻身一趟,额头恰撞上他手臂。 梁南渚惯性一缩,霎时失去重心。 哐当! 半身侧倒在床上,一瞬四目相对。 心,猛揪紧。 他发簪亦滑落,长发散开,与她的交织在一起。 这种情况… 好突然…猝…猝不及防… 二人干瞪眼,都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万分尴尬的事,竟让自己赶上了! 梁宜贞面颊绯红,梁南渚耳垂亦火烧似的。 好一晌,他方撑起身。 “那个…手滑。” 目光有意无意回避她。 “哦。”梁宜贞愣点一下头。 “那…睡吧。”他道,“我…去屏风后的小床了。” “嗯。”梁宜贞颔首扯过被子。 刚起身,他又道: “会厨艺的,是不是老男人啊?” 梁宜贞一愣。 怎么还惦记这个? 她遂道: “其实都是我瞎说的。大哥…挺好的。” 说罢紧闭上眼,佯装睡着。 梁南渚背影顿了顿,勾唇轻笑。 ………… 次日,骤雨过后,晴空万里。 梁南渚的房间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 他蹙眉睁眼,隐约见屏风后有人往来。 接着便听到穗穗的声音: “小姐真没事么?都怪世孙,非要跑那么远去练剑!成日就知道折磨小姐,他病两天才好呢!穗穗给小姐做好吃的,补回来。” 梁宜贞不语,一脸尴尬地使脸色。 “小姐怎么了?”穗穗瞪大眼左瞧右瞧,“脸色不大好啊。” 梁宜贞扶额,抬手指向穗穗身后。 梁南渚正黑着一张脸,负手而立。 “谁准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带有强大的压迫。 穗穗一惊,忙缩到梁宜贞身边。世孙最可怕了! 梁宜贞尬笑: “大哥,我让她进来的。穗穗一大清早守在门外,为的是伺候我梳洗,不…不过分吧?” 梁南渚将屏风一扯,把梁宜贞完全遮掩。 才唤: “腾子!” 腾子像是突然出现: “世孙吩咐。” 梁南渚使个眼色。 腾子方道: “穗穗姑娘,请吧。” 穗穗鼓胀腮帮抱着梁宜贞: “不走不走,我要小姐!” 腾子解释: “姑娘,世孙的屋子一向不许丫头们进,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你在此处,是不是不合适?” 梁宜贞憋笑。 难道是被女孩子追多了,怕人看他,揩他油啊? 穗穗不服,抱得更紧: “我又不看他,我只看我家小姐。” 腾子润润唇,接着道: “姑娘,世孙没说惩罚的话已是开恩,你在这样,小的只好上手了。” “不干不干!”穗穗大叫,脚尖直刨地,“小姐救我!” 梁宜贞摇摇头,将她揽在怀中: “不怕啊,我在呢。” 她抬眼看梁南渚: “大哥,你看…” “不行。”梁南渚斩钉截铁。 梁宜贞无奈,只好撑起穗穗: “去院子等我把,很快就出来的。” 穗穗嘴角下撇: “穗穗不在,小姐的洗脸水、桂花头油都谁来伺候啊?” “我自己可…” 话音未落,一盆温水垛在眼前。 梁南渚收回手,白穗穗一眼: “现在可以滚了吧?” 穗穗惊怕又委屈,只觉梁南渚要吃了她,遂抓住梁宜贞不放。 “好了。”梁宜贞嗔道,凑上耳语,“你先出去,过会子送你礼物。” 穗穗眼睛一亮。 梁宜贞道: “上回被世孙没收的机关甲虫还想不想要?” 穗穗撑起脖子,噔噔点头。 梁宜贞笑笑: “那还不快出去?” 穗穗一脸兴奋的笑,转着圈就出去了。腾子亦告退。 梁南渚狐疑看她, “你说什么了?这等管用?” 梁宜贞嘿嘿两声,凑上前。 梁南渚背脊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道: “上回大哥没收的机关甲虫,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我适才答应穗穗,要还她的。” 梁南渚一梗: “不给。” “没收的东西就是老子的,谁许你自作主张?”他垂眸俯视,下巴微台。 梁宜贞噘嘴: “可东西在我手里,你说算谁的呢?” 她摊开手,掌心正是那几只机关甲虫。 梁南渚睁大眼: “你何时拿的?” “昨夜啊。你睡着后。”她狡黠一笑,负手倾身,“大哥的睡相也很好看啊。” 梁南渚面色一滞,哭笑不得。 她收好甲虫,又道: “祖母不让咱们出去,今日就在院中练剑么?” “不练,等大夫。”他蹙眉。 “大夫没来之前能练吧?” “我累了。”梁南渚一脸冷漠,倒回自己的床。 “你陪陪我呗。”她蹲在床边,咬唇扯他衣袖,“你也不想我拖你后腿吧?” “你还拖不动。”他枕着头。 这样啊… 梁宜贞起身,抱臂凝视他。 忽而,剑光一闪,利剑正架在梁南渚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