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兴奋迎上去,想不到鄢凌波真会帮她! 他们不过是知晓彼此的秘密,做了个守口如瓶的交换,即使不帮她,她也不会出去胡说。 但他帮了! 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鄢凌波的确仗义,对梁宜贞超乎常人的好;二是,他也想知晓真相。 不论哪种可能,在梁宜贞看来,都很蹊跷。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命案好奇。 鄢凌波,一定与晋阳侯府有着某种联系,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梁宜贞迫不及待拆开信封,细细看来。 据鄢凌波所言,丝线并非外边买的,而是三年前宫里赏下,晋阳侯府各房都分了些。当时还是经他的商队护送入川宁,故而印象极深。 这也再一次印证,祸起萧墙,凶手是府里人。 至于那个穗子,编织方式为汉中特有,川宁倒是少见。 “穗穗,”梁宜贞就着蜡烛烧掉信笺,“我记得,三婶母是汉中人?” 穗穗思索半刻,点了点头: “似乎是呢!前些年还带小少爷回过娘家。对了,小姐案头那只蓝田玉的毛笔,就是三夫人当时带回来的。小姐忘了?” “时日一长,大概是忘了。”梁宜贞蹙眉,目光落在蓝田玉毛笔上。 穗穗亦看了眼,仰头撅嘴道: “也是!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屋里宫中赐下的还一大堆,谁有心思在意这个?也不用这笔学写字!” “学?”梁宜贞猛地抬起双眼,一把抱住穗穗,“穗穗真聪明!” 穗穗莫名地开心激动,却一脸不明所以。 梁宜贞道: “近花朝了,咱们去三婶母那里,要她教咱们打春穗!” “好啊!好啊!”穗穗拍着手,“到时候挂出来,小姐的春穗定是最好看的。” 梁宜贞笑了笑,又蹙了蹙眉。 好不好看不要紧,她只盼是自己多心。否则南清那小子,日后该如何自处?如何在晋阳侯府立足呢? 她整了整神色,尽量让自己显得朝气蓬勃。 一路之上,桃李芬芳,春色比前日更浓更艳,她却无心赏春了。这是她第一回,为了家人而心情沉重。 这感觉,不大好。活人,也很麻烦啊。 三房这里才用罢午饭。三老爷自是公务缠身,留下薛氏母子,在紫藤架下吃茶闲话。 听报梁宜贞来,薛氏还不曾说话,却是梁南清噌地蹦起。 “二姐来了!”他眼睛一亮,“我去迎她!” 眨眼的功夫,只见梁南清一脸崇拜,拥着梁宜贞往院子去。 梁宜贞看他天真机灵,心情复杂。她递上两壶青梅子酒,只道: “小弟昨日说好,便给你带了些。也不多,你吃完了,再来找我就是。” 梁南清开心接过,拎到母亲面前: “母亲你看,二姐给的酒呢!” 薛氏揽他坐下,笑道: “瞧你一脸狗腿样!还是宜贞有办法,一顿酒就将你小子喝懂事了。看你日后还寻不寻二姐的麻烦!” 梁南清又起身,拉着梁宜贞坐: “如今二姐是我师傅呢!我师傅很厉害的!” 梁宜贞亦笑道: “小时候打打闹闹才见得亲近,三婶母莫怪小弟。” 薛氏一惊,旋即又拉着她上下打量: “宜贞自棺中复生醒来,还真是不同了啊!听南清这小子说,昨日你们三姐弟吃酒,还怕我生气。要我说,吃酒有什么?你们如今亲亲爱爱,可不比什么都强!你们祖母也能省些心不是?” 她含笑,接着道: “得了!我这里是没忌讳的,他老子又不在。我这会子就去厨房吩咐一桌酒菜,宜贞留下吃饭。” 薛氏向来热情圆滑,倒并未见出什么异样。 梁宜贞心下着急,一把拉住她,只撒娇道: “三婶母别走!我今日有事求你呢!” 薛氏佯装生气,嗔道: “这孩子,说什么求不求的?想要什么,只管与三婶母讲!”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沉在沉底,方道: “眼看就要到花朝节,宜贞手笨,想同三婶母学打春穗呢!” 薛氏噗嗤一声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姐弟先玩,回头得空教你。不如,将宜萱与南淮也请来?” 梁南清撅嘴跺脚: “请什么梁南淮?白白扫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薛氏无奈,“都是一家子兄弟!” “谁跟他是兄弟?” …… 母子二人你来我往,争吵了大半刻,似乎早忘了梁宜贞的存在。 她蹙眉看着他们。是无意的,还是刻意回避? 线索才刚有方向,她可不愿停下。 “三婶母!”梁宜贞忽高声唤,“我想现在学!” 母子二人闻声一愣。 如此高声,在欢愉的氛围中着实不大合适。果然,她虽不与家人作对了,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人性高傲,不顾旁人感受的梁宜贞啊! 薛氏扶额,安抚笑笑: “你看,三婶母一教训这小子就给忘了。学!咱们现在就学!” 梁宜贞若真闹起来,她才懒得招架! 一时,只吩咐丫头取了粗细不同的丝线、金剪。梁南清看了一阵,只觉无趣,遂回房研究他的机关,时不时出来问问梁宜贞。 一下午过去,梁宜贞自然学不成,却讨了许多薛氏打的穗子,说要回去照着学。连晚饭也不曾用,便忙赶着回去用功。 薛氏望着她匆匆的背影,只疑惑自语: “这孩子从前也不爱这些,真是转性了?” 梁南清自窗间探出头: “许是做机关要用。” 薛氏黑了脸,靠近儿子,一把拍向他的脑袋: “机关!机关!成日研究这些没用的!书可背熟了?你老子夜里回来要查的!” 梁南清猛护住头,急忙关窗: “都说了别打脑袋!会笨的!” “不好好念书才会笨!”薛氏又朝窗户打一下,无奈摇头去了。 梁宜贞一路上不言不语,捧着一排薛氏打的春穗发愣。 像! 这手艺,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她忽觉掌心冒汗,背脊一阵凉意。是她么?可为何呢?她不自主地加快脚步,想快些拿半截璎珞穗子再比对一回。 “贞妹妹回来了。” 刚至院门,便见梁南淮迎了出来。 像是等了许久,他来作甚? *************** 感谢梓枫儿老铁的打赏~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