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瞅着下面挂着鼻涕，根本就不安分的小毛头，也是无招。她从来没教过书，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开场白。 雨寒见窗外那些家长还一脸的怀疑，真想四十五度角望天：或许，她做错了？不，她不会错的，这可是好事啊，怎么就没人愿意上学呢？ 在下面坐着的小毛头从来没上过学，对这个新鲜的环境稀奇得很，开始的时候还规则坐着，见台上的人迟迟不开口也没动作，就一个个的自顾玩起来啦！窗外的脑袋也跟着低语起来，然后……走了！ 雨寒稍松口气，看来这些家长还算开明嘛，把孩子丢在这里还挺放心的。可是，她发现，她想错了！真的错了！ 开学第一天结束，她简直是欲哭无泪。那些小毛头闹，不好好学，不听秀云话就算了；想着这些孩子还小，慢慢教也可以。可是，那些家长根本就是把这里当成了幼儿园好不好！送孩子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东西，而是为了吃东西啊！ 谁叫雨寒大方，来上学的管中午饭哪！谁不知道她是这地庙村的“首富”，包的伙食好啊！有些小毛头早就得到他老爹老妈的吩咐，捱着性子听完了课，吃饭的时候，简直就是猛虎下山呐！还有小毛头带着家伙什，要把饭带回家！ “雨寒，我看这样不行啊，这些孩子根本就不想念书，来的都是奔着你答应给中午饭。这样下去，唉！不是我舍不得那些饭菜，而是他们根本就学不到，没用啊！”秀云唉声叹气说着，实在是对教他们没信心。 “人不学而不知礼，要是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就算以后我……也是白搭。”如果不好好学，不开窍，就算是她教会了这里的人怎么赚钱，一样是愚人。 “媳妇，其实我觉得今天的情况挺好的。”陈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秀云直摇头。他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要是看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雨寒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明白陈鸿是什么意思。“大婶，你明天继续。伙食么，也一样的开着走。我也不在乎这几顿饭。” 既然这些样是冲着她的伙食来的，那么就先用这些来吸引他们，等到人多了，她自有办法让这些人，好好的明白“知识就是力量”的道理。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来的人多了。当然，都是冲着这中午包餐来的。而且来的不止小毛头，有些开放些的大人也来了。甚至到不到十天，有些老头老太也来了。名义上是听课，实际上个个都盯着太阳，看什么时候下课好好吃饭。 “嘻，真是有钱烧坏了脑子！办公学，我看哪，有些人是吃饱了撑着了，嫌钱多！”这天快要下课的时候，院外传来无不讥讽的声音。是陈荫。 这上课的地方是原来秀云的院子，离大房二房近。这大房二房的人有心想来上课，混混饭吃，又抹不下面子。每天闻着这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恨不得把锅都全给端回家。 “唉，有这些打不漂的钱，还不如孝敬一下老人呢！这当家老太太可是还活得好好和呢，却不见有人这样孝顺！”龙妹挺着个肚子，跟着陈荫一唱一和。现在她有了身子，而土肥圆经过那事后又抬不起头，她在陈家的地位那是大大的提高。 原本这龙妹是不敢当着雨寒的面说这些话的，可是她打的那些小主意，总是不能得逞，让她更恨雨寒。干脆连面子也不要了，和陈荫靠拢。她现在可是个金贵人呢，肚子里有的可是陈家的苗苗！她就不信，雨寒还敢对她下手，要是闹出什么来，雨寒再能，也逃不了罪！ 上课的人都听到外面的话，若是依着他们的性子，肯定是会议论一番的。但雨寒上课有要求，不得交头结耳，不得做小动作，个个都只能按着心头那股小火苗儿，要捱到下课再说。没办法呀，这个女子说了，要是上课敢说话，敢不听课，就没饭吃。 就冲着纯大米饭，还有一个肉菜，他们也得听话呐！反正是来混饭吃，坐着还当休息了，总比在地里忙上一天，只能吃上红薯稀饭的好。 “哼，有钱也不是这样烧的！倒要看看，这公学能学出个什么相公来！”陈荫恨恨说着，站在离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盯着“生活老师”把肉片汤舀出来。 呸，天天顿顿吃肉，不要脸！真恨不得吐上两口口水进去，让谁都吃不成！ 下课了，大家都排好队准备吃饭——这也是雨寒要求的。这时的嘴巴可是可以放开啦，议论着陈荫和龙妹刚才的话。 “吃人家的软饭一定很好吃吧？”有个小毛头端着碗，边吃边玩，陈荫故意拿这个小毛头出气。 “哟，你这话怎么说的？人家吃软饭怎么了？你也可以吃呀！人家不是说了嘛，只要是愿意的呀，这软饭供一辈子！”天天都会来闻一下香味的蔡萍，正好听到陈荫的话，赶紧插口。 本来要是只有陈荫一个人，这来上课的大人还会出来吵吵——什么叫吃软饭？他们是来上课才有饭吃的！可是一看蔡萍也来跟着说，默默的几个大人都不吭声了。这蔡萍在村里，那可是隔着门板吹喇叭，名声在外哪！大凡和人吵嘴，除了和大房家的娘子成能个平手外，几乎是“吵遍全村无敌手”。 “二婶啊，有些人啊就是仗着有几个钱，故意在这里做态给人看呢！自家老人不孝敬，却天天大鱼大肉的，给啥事都不抵的人！吃的人也不怕，这软饭吃多了，以后连吃硬饭的力气也没了呢！”陈荫盯着小毛头碗里的肉，恨不得把这肉给抢了。自从她家出了那事，少了个哥哥当劳力，而来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少，她家的生活比起以前来差了好多。肉这东西，还是过年的时候吃了一回。 一想到家里没肉吃，都是这个贱人害的，陈荫恨不得把雨寒揪出来，狠狠的打上一顿——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然后，就在陈荫龙妹，加外蔡萍说得起劲的时候，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