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陈鸿脑里的念头,终于化成决定。当他回去的时候,纪中已经离开,看样子也没让那些恶奴动粗。某人见到他,仍是一副冷脸,自顾做着事。他不知道她和纪中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兴致再去知道。也许她用了方法打发了纪中,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他打破了沉默,一名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娘,把她的官凭还给她,让她自由吧。” 秀云愣愣看着儿子,想不出这是在闹哪一出。小梦紧张的看看哥哥,又看看脸都快滴出水来的雨寒,微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雨寒重重放下碗,眉眼之间全是不高兴:呵,还和她赌上气了是吧?就算是她只是为了自己过得好,而做了这些事,难道这个家里的人就没得到好处了? 他抬眸看着她不高兴的样子,心底闪过一丝安慰:毕竟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应该是不舍得吧?岂料冷冷的声音让他心口又疼了起来:“嫌我在这里碍眼是吧?行,官凭拿来,我现在就走。” 和她赌气?谁怕谁?难不成他真以为他很重要,重要到她要哄着他?想得美!再想到纪中的事,就是因为他才引起的,更是火大。给姐惹了麻烦,不想办法解决,还在这里赌气! “鸿儿,这是怎么回事?”秀云已经发现不对了,也放下碗看着两人。这几天她就发现雨寒没怎么理鸿儿,她没怎么放在心上,难不成两个吵架了? “没什么。”陈鸿张了张嘴,想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唉,他是不是太激动了,这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他还是傻子哪,哪里能说出想法来?闷头把碗里的饭吃完,他用眼神传递了个信号过去。 她却当作没看到,气鼓鼓的放下碗就回了房间。 “鸿儿,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虽然她脾气是坏了一些,但人不坏;对我们也有恩,你能让就让让她吧。”秀云以为两个人吵架了,软言劝着。 陈鸿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娘,一会儿你就把官凭找来,还给她让她走。” 秀云还要劝,陈鸿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愣了愣,只得点头。小梦眨了眨眼睛,还没消化这突出其来的消息,想问哥哥,可是哥哥的脸色也好怕人,只得胡乱吃了点饭,乖巧的收拾桌子。 雨寒在房里收拾着东西,好,要她走是吧,走就走!难不成他以为,她离了这里就没地方可以安身了吗! “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哥哥他有时候会犯傻气,说的话不能当真的!姐姐,求求你,你答应过我,不离开家的。”小梦看着雨寒大幅度动作的收拾东西,拖着哭腔求着她。 他有时候会犯傻气?他比谁都精哪!说的话当不得真倒是有些可信度,他说过不会再骗她,会给她幸福全都是鬼话!呃,不对,她又没期盼过他给她幸福,她生气的不是这个。 “小梦,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去。你那个哥哥根本就靠不住,还得靠自己才行。还有,你的声音一定要好好保养,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面,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歌星。”她没啥舍不得的,唯一舍不得的,大概就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姑娘了。 小梦含着泪水,求来求去她就是不松口,眼睁睁的看着她收拾东西。 “小梦,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她说。”陈鸿看着她夸张的动作,知道她很生气,可他相信,他的难受并不比她的生气少。雨寒,我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你的选择。你从未选择过这个家,从未选择过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自由。 小梦还沉浸在难受中哪,没发现哥哥和平常不太一样,仍是哭兮兮说到:“哥哥,你不要气姐姐了,好好和姐姐说说好吗?” 这个单纯的丫头,被你哥骗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雨寒真不想见到这么一个又自私,又腹黑的家伙,一扭身要走。 陈鸿拦住她,连连给小梦使着眼色。小梦只盼着哥哥不要再惹她生气,乖巧的出去了。 “你很生气么?”他低低问着她。 “我生什么气?这好日子过久了,还忘了自己是别人的奴呢!还要感谢你这个‘主子’,大发慈悲的放我自由呢!”她不生气才怪!当她是私有品,当她是货物,想不要就丢掉哇!她环着手斜眼看他,要是可以,她会给他点教训。 “你听我说……今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在你心中,从来不曾在乎过我,这个家也不过是你暂时呆的地方。你向往自由,那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自由。或许,那个吉公子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至少他能给你安稳,而我只能给你麻烦。”他只觉每说一句,心就痛上一痛。 他这才感觉到,他是有多在乎她!他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要把心头肉给剜下来的感觉?但是决定已经做了,话也说出口,他只能强撑着接受这个事实,是他自己要这么做,也许痛了痛就会好了。 雨寒眸光微敛,原来他都听到了啊!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感觉到了有别的气息存在,虽是猜是他,倒也不确定。现在是不打自招了!呵,他不是很精么?怎么连她为什么说这话都想不出来!还有,他拉上吉锦做什么?她何时对他表态,对那个调料公子有兴趣了? “你还替我做好了打算?真是多谢了。不过你既然要还我自由,那以后我要做什么都和你无关。我要和谁在一起,和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鸡公子也好,鸭公子也好,都轮不到你替我作主。不是要我走么?官凭拿来。”手掌一伸,她咬牙切齿瞪着他。 “官凭在娘那里,一会就拿来。你……现在就要走吗?天黑,你明天再走吧……还有,那个县太爷的公子,和那个吉公子认识,你以后就不要再露面了……”他好痛苦,他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他想看她却又不敢直视她,眼神只敢在她周围的东西上打转转,内心深处有一种渴望,渴望她说她不走,渴望她发现其实她在乎这个家,在乎这个家的人。 她却未能如他所愿,冷冷面对他,等着秀云拿官凭过来:“不用你操心,我现在就走。我露不露面,与你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