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看不见她的爬满泪水的脸的,她却在意的很,拽着被角怎么也不肯抬头看他了,眼泪迷煳了视线,心里像是漏了风。 他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心都跟着抖了抖,好在他也没说什么,“你再睡会吧。” 扶着她躺下,他在她身边默默坐着。 白烟无端觉得这样子的他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她侧了个身继续舒服的睡了。梦里那个白衣男子,她想着或许是自己对无德的念想日益加深了,所以才会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她清浅的唿吸声。他默然坐在一边,敛了眸,暗淡的烛火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层阴影。 心早已乱了方寸,对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觉吃惊,他性子淡漠,对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可是这个小狐狸却一次又一次打乱了自己的阵脚,他对她好奇,对她有怜悯有怜惜,若说不喜欢,肯定是骗自己的。只是,他此生是佛门弟子,即便是毁了心也是要辜负她的。 人世间的事哪能件件都顺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二日一大早,赋初尘蓬头垢面的走了进来,一抬眼,看到床上的白烟两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师父,睡的很是安慰。无德坐在床边,竟是任由她这便死缠着。 赋初尘走了过去,无德瞥了眸看他,他低声说:“派过去跟踪的人回来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怕是已经被他知晓了,中途回了普陀寺。” 无德听了淡淡嗯了声。 床上之人叮咛一声,倏然醒了,睁开眼看到赋初尘的脸吃了一惊,“你怎么搞成这模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捅鸡窝去了呢。” 她坐起身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听的赋初尘有气无力的回她:“是啊,本来还想着半夜来叫醒你的,谁知你把我师父抱的死的不得了,拉都拉不动,所以只能我自己去了。” 她微微脸红,瞪着眼看他。 她刚才就是察觉自己的动作后才找准了他转移话题的,怎地又转回来了?还让不让她留点老脸了? 闹了别扭,她只能下了床,借口出去洗漱。正好无德和赋初尘两人交谈了一会,听到屏岚最后的结局,赋初尘倒是没啥意外的,毕竟一开始便知道这女的不简单,也纯碎是因着国师的面子招进来的。他在这皇宫中四面楚歌,又遭外戚之攻,不得已只能先勉强听于国师的片面之词,再加上他能伪装,即便外人不怎么相信他,可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这一次,也算是幸运,狼王这一搅合,也给了他一个整饬朝纲的机会,单论手段,他赋初尘不会比任何人差。 师徒俩说了会话,白烟也回来了。 无德也呈了辞,下午和白烟便踏上了回去的行程。他是要回普陀寺的,无量暗地里偷偷回去摸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白烟一时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想了想说,要先去找大哥,毕竟知道大哥在凡界。 无德想了想,说:“你还是跟我先回普陀寺,凡界如此之大,你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白烟想想也是道理,便答应先跟他走,然后再偷偷熘回白氏看看。再加上她觉的红九会来找她,她现在若是乱了心到处乱窜反倒不好,白烟能这么想也不是没有理由,结合关于红九所有的行为,他这个人是不可能因为爱上自己而和自己成亲的,那么,她便想问问这背后的理由了。 敌不动我不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一个等字。 当她把这些分析给和尚听的时候,很是激动,这么久了,她白烟终于感觉到自己能像一只正常狐狸人一样思考人生了!这真的是一件让人激动澎湃的事情! 于是一路上跟他分享了无数的小秘密,然后硬拉着他也跟自己讲讲关于他的人生和他的秘密。 可是她候了半天,他低头冥想了半天,说了句:“贫僧记不得了。” 她气的一天没跟他说一句话。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正好偷了个清闲,倒是后来白烟憋不住了,从后面拽着他的琉璃佛珠不让他走,气鼓鼓道:“你干嘛不理我?” 他低笑了声,“不是你在跟我怄气么?” “你还知道我在跟你怄气啊?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吗?我不要,你现在就说!”她死抓着他的佛珠就是不松手。 无德愣了愣,对她这样毫不遮掩的撒娇,很是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是真的忘记了,没骗你。” 她还是不信,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盯视他那双沉黑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看一眼便会沉沦的漂亮,只是你在里面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的影子。 白烟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阵难受,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也找不到任何她的影子呢? 突然没了兴致,她松了手,“哦,忘了就忘了吧。”她转了身,眯了眯眼,把差点又掉下来的眼泪眯了回去,“你们凡人的记忆可真是短,像我们妖,活的再长,对以前的事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听说凡人皆是寡情之人,不知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却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腕,感受到她突然的僵硬和挣扎,他的声音磁沉有力,“小白,我是真的记不得的。从我记事起,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我甚至连自己叫什么有时候都不知道。” 白烟转头看他,奇道:“为什么?你被人施了什么妖法了吗?还是得了你们凡界所谓的失忆症?可是你现在不是记得我的吗?” 他轻轻嗯了声,说:“记得,只是我还是很怕自己会忘了,至少现在一直都不会忘记。” 白烟听的心弦一颤,脸色红了红,一开口,说话都打了颤音:“哦,我知道了。” 无德勐地惊醒自己说了什么,握着她滚烫的手腕,松也不是握也不是,两人僵持了许久,他才放开她,淡淡说了句:“走吧。” 白烟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像是偷了蜜糖似的。 谁说和尚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她捂着嘴偷偷笑了会。 许是感觉到她的偷笑,他的脚步顿了顿,微微侧了头,抿了抿唇说:“不许欺负我。”这话委实有点撒娇的意味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