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从来没有处理过人类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潜意识里觉的把雪琳子暴尸荒野是不对的,想了想,决定在黑泉消失的地方给她挖个坑,把她埋在黑泉的身边。 记得以前白娆总是喜欢拿鬼界的诸多恐怖事迹吓唬她,她每每被吓的只敢躲在白九那睡觉,可是现在的她好希望白娆说的那些鬼神都存在,牛头马面可以放过雪琳子的魂魄,可以勾住黑泉的魂魄,他们可以牵手一起过奈何桥,一起投胎转世,有人间所谓的来世姻缘。 可是,可是,可是······满手的泥土,狐狸爪子里沁出了丝丝血迹,她扑倒在地上哇的哭了出来。可是妖界是没有魂魄的啊,妖界的死亡就只是简单的死亡,或许正如无德所说的那样,他们妖是受了老天的天罚的,在人世间作孽太多,死后便是干净利落。 白烟心里很痛苦,这份痛苦一直伴随着她以后的许多年,以至于真正颠覆性的毁灭来临之前,她心底保留着的这份痛楚让她捱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对她来说,雪琳子和黑泉两人之间的爱情仿佛折射着什么,又或者只是给了她一盏启明灯,给了她一个方向。 白烟是单纯的,三百年来没有踏出过狐狸洞在外界经历过什么,她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不知道什么叫人生阅历,她的生命中除了哥哥们便是狐狸洞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们。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生活。 她挖了许久,才挖出一个能容得下雪琳子躺下的洞穴。 脸上满是泪痕和汗迹,她撩了衣袖,擦了擦额头,跪着挪过去想把雪琳子的尸体搬过来,头顶突地一道阴影罩来,紧接着她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笑着说:“女施主,不好意思,贫僧能打扰一下吗?” 她的心闻言抖了一下,木愣愣的抬头,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却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妖孽和尚。 不过,她还是对眼前的这个和尚多看了两眼。长相普通,一双眼睛却让人很不舒服,贼亮贼亮的,总感觉像在打什么坏主意,这双眼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和尚的脸上。 这样的和尚哪里有?普陀寺!这样的和尚贴着什么样的标志?普陀寺! 白烟心里已经惊恐到了极点,再仔细一瞧,尼玛,这和尚不是那个在普陀寺要杀自己的那个吗?长的那么普通,心却那么狠。 她赶紧两手捂住头顶,生恐一个不小心两只耳朵掉出来。 无量看着面前这位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女子,两眼一弯,笑的很是和气:“施主,莫害怕,贫僧只是从此地经过而已,迷了路,想让施主领贫僧一程的,不知?” 他两眼看了看她身后,意思很明显。 白烟心抖了两抖,随即舒坦了。她怎么忘了,她现在是一只没有妖气的狐狸人啊!!!在普陀寺的时候此人想杀自己那是因为知道自己妖的身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人啊,地地道道两条腿的人啊! 这么一想,她也放开了,以袖遮面又哭了两声:“这位大师,恐怕小女子无能为力了,姐姐刚死,我还不想离开这。”开玩笑,跟着你走,那不等于慢性自杀嘛,她还不知道红九送给她的那颗珠子有多长时间的保质期呢,要是万一失效了,她不歇菜了?! 不行不行······她在心里头把狐狸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谁知,那和尚还沉思上了!!! 白烟瞟了他一眼,趁机又嚎了一嗓子:“啊呀姐姐啊,你死的好惨哪!你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姐夫死了就死了呗,你跟着死什么死呀,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干嘛缠着一和尚不放啊???”拿捏着长袖,她一边哭着一边若有似无的对无量抛了个媚眼。 无量闻言莫名抖了一下,嘴皮子扯的也颇为尴尬,“女施主,还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放下不下她,她的灵魂是得不到安息的,要不这样吧,贫僧虽无才,但是这超度一事还是可以的。” 他越说白烟额头上的汗越是冒的凶了,这人怎么回事?她咬了咬牙,泪中带笑,很是感激:“那谢谢大师了。” 她起身站到了无量的身后,几个心思电转间,打算见机行事。这人一来也没问雪琳子死的缘由,嘴上虽所寻个路,但看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迷路的样子,哪有别人拒绝了还非得赖上的?!白烟惊悚的发现,这人竟然是有预谋而来的!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德告诉他的?自己下不了手派自己的师弟来杀自己?不,不,不对,妖孽和尚在普陀寺的人际关系貌似不是很好,因为没那么神通广大。 无量已经坐了下来,专心致志的诵念经文为雪琳子超度。 冗长的梵文,神秘而庄严。 听着听着,白烟心渐渐定了下来。看着被自己埋了的雪琳子,眼中还是忍不住湿了。 对不起,我还是不会把你变成尘埃的妖法,只愿你能安息。她心里默默祈祷。 陡然一睁眼,却见无量那和尚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白烟被他看的直犯悚,这人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总觉得下一秒会突然变成狰狞猛兽或是突然眼睛里流出鲜血来一样······ 她有点磕巴:“那个,我们走吧。” “谢谢女施主。” 对于自己突然答应他的请求似乎没有一点怀疑或疑惑,这让白烟更加肯定这和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