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绵绵,绿叶微颤,妖界的雨有一种独特的味道,白烟说是家乡味,白娆说是狐臭味,白子洛说是草香味。 在这样一个失去白烟消息好几日的午后,白娆身披刚做好的花色衣衫,坐在家门口,手上拿捏着那片十分宝贝的铜花镜,一面端详着云层滚滚的天空,一边忧伤的叹着气。 白子洛已经好一阵子没回来,今日这雨下的委实有那么点寒颤,他的皮毛不太厚实,从草丛中爬起来时身上都堆了好几坨不知是啥物种排泄的污秽之物。 从白娆身边经过时,两脚一下子踹出了老远,伴随着余声的谩骂:“臭死了,老三你要想改善狐狸洞的空气先去白九那打声报告,就你这模样还想进家门?小心老大那家伙一根竹子灌你肠子里。” 白子洛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巴,继续往家门口蹭去,白娆打算再来一脚以示警戒,不料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晃悠悠的回来了,走在前面的那道隔着很远都能看出身姿窈窕的,除了美貌冠绝整个妖界的漫吟,他还真想不出是谁。 白娆这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性,公子哥们说不上,毕竟都是妖界长大的,土生土长,在树林竹野里疯大的,也随着凡人世间学了个成语叫桀骜不驯,他多多少少沾了不少,后来和白烟两人斗嘴斗长了,这桀骜时不时成了他的标榜形象。 手上转着铜花镜,身子轻轻往门框上一靠,挑了细眉朝那边的两个身影望去,人还未走近,便听到一连串的低声下气的讨好声,渐渐的,入了眼,果真是一个板着脸一个舔着脸。 他顿时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白子洛的衣领被他拎在手中,他一扯,鼻子里冷哼出来:“老三,今日可得好好醒醒,看看谁回来了。” 白子洛走了几步,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于是回头便看到一脸阴沉的老二,纳闷道:“老二,你拉着我干嘛?” 白娆朝他身后努了努嘴,他转了头,此时已经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两人了。不同于白娆的表现,白子洛那是一个激动,一个飞扑过去,“老爹,老娘。” 白娆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一副画面,嘴一张还是默数:“一,二,三。嘭。”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白浪那嗓门大的不行:“老四,老子再警告你一遍,离你娘远点,你娘也是你能抱的吗?” 白娆淡淡扫了一眼被拍在树上的白子洛,轻声冷哼,极是讽刺:“我也再重述一遍,白子洛是老三,白烟那丫头才是老四。” 漫吟面色有点尴尬,想上来拥抱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却是被他巧妙的躲过了,“老娘你别玩了行吗?你这不是存心想要我的命吗?我晚上还想好好睡上一觉呢。” 白浪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妖界都知道,为了这个美貌冠绝整个妖界的女人,他谁的情都不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的醋都吃,以至于在美人生完四个崽子以后实在忍无可忍,带着美人遁走了。 这便是白氏三兄弟一直不想谈及的事情,虽说妖界的妖都是性情比较淡薄,但是幼小的雏都还是有着恋母情节的,就拿白娆来说,他这一混子小时候也是想过以后要当一个像老爹白浪那样叱咤整个妖界的九尾的。 然,白浪这厮走的那叫一个痛快,一个干净利落。 白烟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白浪便带着美人连夜逃跑了,往后数百年也偶尔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待不到几日。对这一对父母的感情,四人各有深浅,也不好说。 白烟那性子大大咧咧,对人对物不是很上心,看着挺欢乐,其实她是四人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两人吵架时,白娆说狠了就会把她和白浪那家伙比上一比,多半是这性子是遗传那个狼心狗肺的狐狸,投胎也投错了,因为投在狼和狗的杂交上。 每每白烟都会抖着狐狸耳朵,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忧伤,磕着瓜子,喝着小酒,来上一句:“红尘绊我如此多,何处不逢逍遥游。” 漫吟看着自己最爱的一个儿子冷漠的离开,心里的苦水满当当的,回头红着眼睛瞪着白浪,白浪哪舍得让娇妻如此的痛心啊,立马跟个孙子一样又是安抚又是哄骗,心里却是把白娆整个六百年都骂了一通。 他此次回来是白瑛亲自去接的,见到白瑛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出事了。 见到白九后,他顿时有点痛心疾首,挨着白九坐下,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说:“小九九啊,你说你,咱狐狸洞好不容易盼出你这么个九尾来,你愣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这种冲锋陷阵的事你交给后面那群狐崽子不就行了吗?你要是翘辫子了,你还指望谁来保护白氏一族啊?” 满堂坐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狐狸,虽没能修出个正儿八经的九尾出来,但好歹也是千年活了下来,比之个百年的狐狸那是资格老多了,面子里子都是要的,这白浪的一句话封杀了一大众的人。 白度第一个站了起来,白色长须鼓动,甩了袍子直接走人,连话都懒得说,其他几个也纷纷站了起来,白去捏了胡子走到白浪面前,忖了忖,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说话还是不分轻重,你这是回来闹腾人心的不成?红氏那帮家伙眼珠子都快罩咱们头顶上了,你也不帮衬帮衬?非得等红氏灭了我们你才甘心?” 白浪转了头,肃了脸色,呵斥白去:“你们这帮老糊涂莫不是真老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当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若我们白氏自己不强大起来,迟早有一天会被红氏吞并,即便今日不是红氏,任何一个强大的妖族都有可能碾压我们,你们今日来找我商讨,却是来商讨什么来了?还指望着我一人把所有败类都扫荡出门吗?” 白去被他喝的面色一白,呛的没话说,也只好摇头叹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