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怕是真的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楚邺是端国有名的大将,断不能和湘国扯在一起,那么只有解释为他喜欢云歌,这样正值年轻气盛的将军,折在女人的手里,也是有可能的。”江城分析:“更何况,云歌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样貌,可绝非普通女子可有。”
陌希睿拄着下巴,“那么现在呢?这个云歌,似乎对我很有兴趣。”
江浩斩钉截铁:“那么便将计就计。控制住她,总比让她留在她的手下身边,密谋我们要来的安全。”
陌希睿轻轻点头。
云歌的身世,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要放弃与手下接头的机会,是在担心自己会在他的面前暴露,还是……
“江浩,有时间去试探一下楚邺。这个人,我总觉得不妥当。”
江浩拱手:“是!”
“皇上,”正在这时,门外的公公站在紧闭的门前恭敬地报告道:“是杨夫人求见。”
陌希睿与江浩互视一眼,“杨夫人?何事?”
“杨夫人说,皇上在天銮殿的戏并没有看得尽兴,特地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为皇上讲戏。”
陌希睿的眉心皱了皱:“知道了,要她去正殿等着朕。”
“是。”
江硕撅着小嘴不解地说:“这个杨夫人古怪,咱们皇上什么时候让她过来讲戏了?”
江城晃着铃铛:“这样的好事,皇上自然是不该拒绝的,不听白不听嘛。”
陌希睿起身,摇头慨叹:“这端国,可真是越发有趣了。走吧,千万别让尊贵的端王夫人等久了。”
大殿之中,杨牧可紧张地坐在那里。
别看她平日里装作端庄沉稳,可真的要到皇上面前说话,她还是由里到外地紧张。看了看门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可是皇上还不到,她不禁开始担心,借着皇上的名义请皇上来,是否惹怒了陌希睿。
正在她即将坐立难安时,陌希睿迈着大步走进来。杨牧可一身素衣,缓缓起身,想了想,还是只行了僧家之礼。
“杨牧可参见皇上,只是牧可已经带发修行,所以不能行礼,还希望皇上见谅。”
“没关系,杨夫人坐。这里不是楚明,朕是客人,所以杨夫人尽管随意便是。”
杨牧可不确定地坐下,看陌希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才微笑着说道:“皇上莫要怪臣妾在奴才面前这般说,只是若不这样借口,皇上是不会见臣妾的。”
“杨夫人用心良苦,一定是有重要的话说吧。夫人说,朕听便是。”
杨牧可见陌希睿这般直接,也不绕弯子:“皇上对云歌感兴趣吗?”
陌希睿挑眉,“夫人何出此言?云歌可是你们端王的女人,朕怎么能够染指?”
“呵,是大王的女人,可不是说说便是。皇上有所不知,大王,从未与云歌有过肌肤之亲,更没有行过周公之礼。云歌如今,还是完璧。”
杨牧可的话,倒是让陌希睿有些惊讶。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臣妾并没有乱说,我乃毒师胡敏珊的弟子,皇上觉得,臣妾的诊断会有错误吗?”
胡敏珊?那个连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毒师?
听闻,此人用毒之术,堪称出神入化。两人相隔数里,也能运毒。也正因为如此,谁也不敢招惹这个怪才。而胡敏珊,也不轻易收弟子,必是十分过人之人,才能得到他的青睐。
想不到,这位外表柔弱的杨夫人,竟然是胡敏珊的弟子。
“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可是,朕不明白,杨夫人这样做的用意。云歌是否已经真正侍寝,与她能否伺候朕并没有太大关联。”
“皇上有所不知。且看臣妾这身服饰,便可知,臣妾注定不是这宫中之人。可是,臣妾离宫是小,臣妾的孩子还留在宫中。这孩子命苦,当年我生下她便离开宫中,如今已经五年,我们母子分开从未见过。这次因缘巧合回到宫中,我便是死也要将他带走。可无奈势单力薄,偏巧皇上来了,想必是佛祖庇佑。”
杨牧可说得真挚,陌希睿也懒得猜想她说的真假。喝了口清茶,他问:“夫人要我如何做?”
“几日之后,便是端国一年一度的春猎。届时,皇上只要保证端王能够将世子带出皇宫,其他的,都由臣妾来做。”
陌希睿点头,“这很简单,不过你们端国的内政,朕本不敢参与……”
“皇上放心,事成之后,臣妾有办法让端王自动放弃云歌。”杨牧可凑近几分,低声说道:“想必,皇上应该比臣妾更加了解,云歌这个人的重要性吧。”
陌希睿了然地笑了笑,然而笑容却深不见底。
茶杯相碰,杨牧可仰头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希望皇上马到成功。”
陌希睿喝了这茶,却觉得十分苦涩。总觉得这其中的滋味,让他无比压抑。
……
“什么?春猎?”
这日,云歌倒在碧潭的床上,惊讶地问。“大王是这般跟你说的?”
碧潭点头,一脸幸福:“嗯,大王说,这是一年一度的春猎,我定然没有见过,所以要带着我一起出宫游玩呢。姐姐,春猎好玩吗?”
云歌笑道:“我的傻妹妹,我和你一同入宫,不过半载,怎么能够见到春猎是怎么一番模样?不过,我想,狩猎野物,众贵族争相竞赛一定会十分有趣。”
云歌这么说,碧潭更加期待了。
“我还以为,那日之后,大王便不会再理我了。他是酒醉,自然不会将我这样的奴隶放在眼里。想不到,他当真是重情重义的好君主。”
云歌的笑容变淡,但还是得体地挂在脸上。
她仰面枕着自己的胳膊。
忽然有些羡慕碧潭,能够活在自己的梦里,这样也好。
“姐姐,这次你去吗?”
“我?不会去吧。”
“大王没有让姐姐去吗?”
云歌诚实地摇头:“没有。”
碧潭顿时花容失色,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蹲下身来。
“姐姐,姐姐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刚刚,我不是有意在姐姐面前炫耀,只是想要姐姐与我一同分担快乐。却不想姐姐并没有……这次是妹妹不会说话,姐姐可千万别怪我。”
碧潭的反应,让云歌微愣,坐起身,她说:“碧潭,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挑你的理?而且,我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做是炫耀。你能得到大王的宠爱,我替你高兴啊。”
碧潭眼圈微红:“姐姐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云歌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碧潭,我想我那日已经说明白了,你我是亲姐妹,能从奴隶坐上主子的位置已经实属不易。你是我的妹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你觉着,姐姐会看着你背负奴隶的枷锁一辈子吗?就算大王不招幸你,我也会想办法让大王给你一个名分,让你不必时常供人使唤。你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做好自己便好。知道吗?”
碧潭重重地点头。
“我知道了。”
云歌叹口气,她的想法没错,这个碧潭,果然不适合宫中的复杂环境。就像当年的钟宝青一般。
不过是几次晨醒,她就有些扛不住了。通过此事,云歌才知道,碧潭是怎样高傲的性子。
只是,这份高傲,原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尤其是现在。
“好了,不要多想了,快让我看看你为春猎准备的布匹吧。”
这是上好的楚明料子,上面的绣工就可以看出,是上等的绣娘绣制的。陌希辰果然待她‘好’。
“姐姐,你说,骑装应该做成什么样子才最适合呢?我私下里打听了几个宫女,她们说,这骑装也是有规格的。我的骑装,应该不能越矩,但也不要太简单的那种,姐姐你说呢?”
云歌点头。
只是这么好的料子,本身就像是在炫耀,什么样的款式,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你要送去尚衣局裁制吗?”
“嗯。”碧潭点头,“我已经问过尚宫大人了,她说我可以去请尚宫局裁制。”
云歌想了想,“我记得,你与崔司正的关系不错吧。这件事,你还需要问过她。”
碧潭不以为意:“姐姐,司正是掌管司正处的,犯错的宫女才去那里,这件事问过她有什么用?”
“以防万一。多一重保障吧。”
她总觉得,那些姬妾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碧潭。
正说着,陌希辰便来了,云歌立刻变得拘谨。
这些天,陌希辰虽然没有再赶她走,可是待她的态度却不似从前。让她睡在软榻上不说,从未给过她一张笑脸,每次都是冷冰冰的。
云歌想要起身,碧潭却微笑着说:“姐姐,你去哪里?大王只是来这里坐坐,不如一起吧。”
一起?这要怎么一起?
“算了,大王是来看你的,我在这里不方便,我稍后再来看你。”
“那便不要来了,本王不走了。”
清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碧潭立刻站起身,笑脸相迎:“大王,奴婢参见大王!”
“怎么还称自己做奴婢?你现在的身份和你姐姐并无太大区别,所以,都叫臣妾就好。”
“是。”碧潭喜笑颜开。
陌希辰看了眼云歌,淡笑道:“你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天銮殿那么多杂务不做,倒是跑过来与你妹妹相聚。”
云歌捏着衣袖,“大王,那些活计已经做好了,我只是……”
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碧潭打哈哈:“大王,姐姐不是那种偷闲的人。您先坐在这里,臣妾去准备点心。”
“不,你别去。”陌希辰看向云歌:“你的手艺不是不错吗?你去做吧,做我和碧潭的双人份。”
“是。”
云歌顿了顿,低着头退了出去。
即便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可在外人面前,她也是他的侍寝姬妾,她亲自为他一人做便罢,可是为了自己和大王两人……
云歌走出去时,碧潭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您还在生姐姐的气吗?姐姐其实十分爱戴大王,事事以大王为先,断不会……”
“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陌希辰没形象地倒在软席上,心里却想着,这软席怎么这么硬,看来,天銮殿里的软席,也该多加一些棉花了。
云歌的手艺很好,陌希辰咬着云歌奉上的糕点,由衷地赞美。
这个栗子糕,还有玫瑰饼,还有那个杏仁茶。
每一样都味道是十足,丝毫不亚于他的厨房里那些精致的点心。
她从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吧,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陌希辰若有似无地打量她,却见她只是沉静地为他和碧潭倒茶。说是准备两人份,就真的没有为自己准备。
碧潭有些尴尬:“姐姐,你怎么不吃呢?来人,再拿一副碗筷!”
“哎,”云歌制止:“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吃吧。”
碧潭又看了看陌希辰,见她脸色谈不上好,更谈不上不好,只好默默地继续吃下去。
“这个杏仁乳怎么那么烫!”陌希辰端起茶杯想要喝,可新倒的,杯子很烫,不满地抱怨道。
“对不起大王,我立刻处理一下。”
萧绮玉端起茶杯,忍着杯子的滚烫,凑在面前吹。陌凌潇看着她的动作,既心疼又幸福。
在记忆中,似乎只有母后才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当然,还有那个已经永远离开他的女人。
“行了!”
陌希辰想到这些,耳尖不禁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