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杭瞥了一眼百无聊赖玩着自己头发的林熙,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你就算不是来学习的,好歹也给老师点面子啊,你看别人讲的声情并茂的,在你眼里还不如个三天没洗的头发?你让老师情何以堪?”
林熙一怔,扭头看着云杭,眼神之中带着惊讶。云杭心道,这孩子还算有救,也不枉费自己在认真记笔记的空隙费心教育他。
“你真的三天没洗头了?”
云杭一怔,眯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就见对方极嫌弃地掏出湿巾认真地开始擦手。云杭怒了,桌子底下一脚踩过去,看着皱着眉头痛苦万分的林熙,无比开心!
“你再偷袭我,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是啊是啊,每次都说要拧断别人的脖子,你拧啊,拧啊!”云杭得瑟地摇摇脑袋,长长的头发扫在林熙的手背上,痒痒的,引得他一脸嫌弃的继续掏出纸巾来回去擦。
“云杭~”一声幽怨的呼唤,低低地从后面传来,吓得云杭一哆嗦,急忙回头,郑凯一张大黑脸正无比哀怨地看着自己。
云杭多么庆幸,今天上课的地点是阶梯教室,三个班同时上课,一百多人。而吐沫横飞的老教授老眼昏花,注意点就在临近讲台的几排座位上。
云杭拍了拍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无奈地说道,“郑凯,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是吗?人家不是说,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郑凯说的一本正经。一双黑溜溜的大眼从云杭脸上转到林熙脸上,再回到云杭脸上,然后直勾勾地不动了!
云杭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扭脸强自镇定地继续听课,后背却犹如针芒在刺,让她不停地来回挪着屁股。
“你长痔疮了!”林熙不耐的声音淡淡传来,惹得云杭迅速扭脸瞪他。
“没长就不要动来动去的,影响我听课!”林熙看都没看云杭一眼,一脸认真地望着讲台上挥舞着手臂的老教授。
云杭气结,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早知道就不坐在林熙身边。让那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女生烦死他!
“你要是再这样盯着我看。我保证下课之后会有很多女生找你麻烦!”林熙淡定地对着云杭笑了笑,“而你身后的那块黑炭,一定会心碎的吃不下饭!”
云杭环顾四周,当真有不少女生状似听课。却时不时装作无意回头瞟上几眼。含着天真无措。带点不期而遇的惊喜。在对上云杭的时候,眼神又带了一丝不屑一顾!
“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吗?”云杭气的嘟囔着嘴,原本瘦弱的脸颊。显得肥嘟嘟的极为可爱。“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受人瞩目,我就不自作聪明坐在你旁边了!如今倒好,无缘无故就成了靶子,你还一脸不知感恩的样子!所以说,人善被人欺啊!”
“呵呵!你还知道人善被人欺啊?”林熙忍不住勾唇笑道,“我还以为云杭就是个玛丽苏那!”
“哎呀,你还知道玛丽苏了?哈哈”云杭乐不开支,又不敢出声,捂着嘴笑的只剩下一弯美好的新月。
“云杭,你果然变了!”郑凯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传来,惹得林熙微微眯起眼睛。
云杭急忙收了笑意,回头看着郑凯问道,“你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突然好不好?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云杭,你真的变得和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了!”郑凯极为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带着惋惜和深深的挫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当初你选宋玉不选我,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
云杭在听到宋玉的名字时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微微低垂的眼睛,看不清里面蕴含的神情。林熙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拿过云杭面前摊着的书和笔记,极为认真地开始听课。云杭想开口调侃一下,却没了这个心情。
“你看看你,宋玉才走了没多长时间,你就跟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在一起了!云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滥情!”郑凯说着说着都被自己说出的悲伤感动了,微微红了眼眶,“你、你起码,起码~”
郑凯想说,你起码考虑一下一直跟在你身后的自己。却又觉得这句话与自己刚刚酝酿的悲伤情绪不符,脑海里开始回忆昨晚看完的那部小说里几句感人肺腑的表白。这种戛然而止的控诉让云杭极不舒服,她甚至希望让自己一直不愿想起的事情扩大化,清晰化,让痛苦悲伤一次性全部宣泄出来。
可是这完全超出了郑黑炭的情商范围,此时的郑凯,正苦思冥想昨天感动过自己的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
“你起码看一看一直躲在你背后爱着你的人,每一次你都只会留下一个背影,你可知道,每一次他都希望你能转身看他一眼,即便只是一眼。”低缓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深情,让郑凯迅速喜上眉梢,“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
林熙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无限鄙视地说,“黑炭同志,麻烦你表白的时候先想好词,不要关键时刻打嗝!还有,表白的时候要看看女生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比如现在。”
郑凯一颗纯纯的少男之心被人蹂躏的成了饺子馅,又羞又气,啪的一声站了起来,“咋的,想单挑是怎么的?”
郑凯本就是个大嗓门,这倒好,整个阶梯教室迅速变得静悄悄的。
“这位同学对辩证唯物主义与形而上学有什么看法?可以畅所欲言!”老教授终于在自己的课堂上等到了一个勇于发言的学生,一双浑浊的眼睛立刻变得晶亮晶亮的。
“啊?”郑凯不知所措地看向遥远的讲台上那个干瘪的老头。一头雾水。
老教授眼神不是太好,也幸亏郑凯又高又壮,不然还真看不见。为了显示对郑凯的重视,老教授愣是移步下来,缓慢而又欣喜的走进郑凯,亲切地拉了他的手,“同学,既然对我的课这么感兴趣就不要坐后面了,来,第一排空着太冷清了!以后你就坐那儿!”
整个阶梯教室哄堂大笑。随即爆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热烈掌声!郑凯就在掌声中无比僵硬地坐在了第一排。无比认真地享受着飞溅而来的唾沫星子。
而林熙一脸无辜地挑挑眉,纵了纵肩,“你别看我,不管我事!”
云杭一把拽过自己的书本和笔记。扭脸不去看他。低头却发现写的工工整整的字迹。苍劲有力。跟在自己秀气的字后面,显得极为突兀又莫名好看。
“没想到你的字写的这么好?”云杭惊讶地转头看着林熙,“我还以为你只会动刀动枪的!”
林熙瘪瘪嘴。笑着扯了下云杭的头发,“白痴!”
云杭吃痛,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回头又将手里的笔记和书递了过去,“你写的那么好,以后你帮我记笔记吧,省的你闲着花心思捉弄别人!”
“我才不要!”
“阿三!”云杭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声音低低的,软软糯糯的,极为动人。
林熙一怔,随后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半寸,伸手接了书和笔记,似乎极害怕云杭再想出别的招数恶心他!
云杭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于小小不动声色的转头继续听课,唯有手里握着笔无意识地在洁白的纸上划下深深的一笔。
宋玉立在熟悉的校门口,夜色正浓,这个时候,云杭正上晚自习!宋玉从北京回来就来到了这里,他第一次发现,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城市,让他觉得无处容身!而那个消失不见的季琳,又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
宋玉不知道,此时的他更不想知道。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定会让那个宁愿卖掉自己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爸爸刮目相看,让那个离弃自己远走美国的母亲重新回来。可惜没有,无论他乖巧还是叛逆,在所有人眼中,他宋玉,从来就是为季家而生,为宋家而死的角色!
他也曾经尝试去爱上季琳,去爱上那种注定好的生活和未来。可惜不能,他无法欺骗自己,在那种压抑的温情之中,他宁愿死掉。
宋玉看着手机上熟悉的号码,轻轻摁了拨通键。
云杭正和孙慧娟坐在一起讨论白天刚刚上过的一个实验课,突然响起的铃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极为刺耳。云杭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是自己的手机,满脸通红地急忙从包里掏出来,正想挂断却一下子愣在那里。
铃声依旧在响,云杭呆愣地站着一动不动。孙慧娟急忙扯扯云杭的衣角,小声提醒她这是教室!
云杭却看也没看孙慧娟,抓着手机跑了出去!林熙一愣,迅速跟着出了教室!却见云杭立在昏暗的走廊上,抓着手机,只痴痴地看着。
铃声停了,又转瞬响起。云杭迅速摁了接听键,急急地放在耳边。
“云杭!是我!”低沉性感的声音直直地刺穿过来,云杭没有说话,一只手捂着嘴,压抑住汹涌而出的思念。
那端似乎没再说话,林熙见云杭挂了电话,几步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云杭一把抓住林熙的胳膊,一张小脸因为激动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阿三!阿三!”
林熙从未见过云杭这么激动,平时冷静淡漠的眼睛里,含着泪花,泛着惊喜的光。
“是宋玉?”
林熙不耐地一把摁住激动地来回晃悠的云杭,“是宋玉?他在哪里?”
云杭一惊,后撤一步,带着警惕看着林熙。半响,突然转身就跑,林熙刚想去追,就见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云杭突然站住,神情冷静异常。
“你若跟来,就再不是我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