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终于停了,声声鸡鸣狗吠唤醒破晓的阳光。 阮清璃足足洗了三次,洗澡水才变得没有那么黑了。 再洗第四次的时候,洗澡水终于干净了。 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便是昨夜一夜无眠,还经历了一场激战,此刻的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疲惫。 想来,这些都是那洗髓丹的功劳。 阮清璃想了想,拿出一粒洗髓丹,用匕首小心地切下四分之一,混入了他爹的清粥中。 她爹的身体太差了,她怕他承受不起一整颗丹药的药劲儿,故而参照着自己服用之后的反应,将丹药的份量给他爹减少了四分之三。 伺候了阮虎吃完粥,阮清璃就守在他旁边,紧张地盯着阮虎的反应。 “怎么了漓儿?”阮虎深陷的眼窝透出担忧的微光,他的漓儿这些年跟着他受苦了。一想到这里,阮虎便更坚定了回到阮府的心思。 只有回到阮府,才不会耽误漓儿。 这些年这个家都靠着漓儿一人打猎为生,每次漓儿出去,他都担心不已。 他这个做爹的对不起她,这些年,是他这个做爹的想岔了。 “没什么爹。”阮清璃赶忙道,她也是太紧张了,才会被她爹看出不妥来。“爹,我去劈柴了。” “等等……”阮虎叫住正欲离开的阮清璃,幽幽地说道:“爹有话对你说。” “爹,您要对我说什么?”阮清璃的小脸上堆起笑容,阮虎竟有一瞬失神,他的漓儿越来越像染衣了。 “漓儿,我们明天就好回阮府了。” “阮府?” “对,岷山镇最大的家族,阮家。爹是阮府嫡系一脉的老大……”阮虎说完之后便有些忐忑地看着阮清璃,他怕清漓怪他。 毕竟放着大家族的好日子不过,却偏偏跑到山脚下来当猎户…… “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哪儿有爹,哪儿就是漓儿的家。” 阮虎一愣,他已经准备好回答阮清璃的各种疑问,可是这孩子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他。 有爹的地方就是家! 阮虎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双眼随即便蓄满了泪水。 阮虎是阮家人的事情,阮清璃知道了之后,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才会让他爹放弃阮府嫡长子的身份隐居在冥山脚下。 只是,现在虽然有洗髓丹,但是她并不知道洗髓丹到底对他爹有几分用处。 所以能回阮府当然是最好了,冥山镇第一家族,想来不会缺药材。 说不定还会有红参。 “漓儿……”阮虎有些哽咽,然而,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而这这时候,阮清璃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她嘴角的笑意便深了起来。 洗髓丹起作用了。 阮虎浑身发热,出了一身的汗,他也诧异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病情加重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身体还感觉挺舒服? 就连消失已久的力气也有一丝丝回到了他的体内。 “爹,我去找狗子哥帮您洗澡。” “不用!”阮虎出声阻止,他想要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力气了。“漓儿,你帮爹把洗澡水提进屋就好了,爹自己洗。” “好!”阮清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声音里带着欢喜。因为她自己服用了洗髓丹之后就浑身是劲儿。 想来她爹虽然比不上她,但因该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 顾浅被大雪埋了两天了,这两天里,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个臭不要脸的丫头。 可恶,竟然就这么把他丢下,这个女人简直是太狠毒了。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就躺在雪地中,心中很自然地将阮清璃抛弃他的行为规划到了见死不救的行列。同时,他对阮清璃的厌恶升腾到了极致。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羞辱他,他是天玄宫的天才少年,刚刚十五岁就突破了练气七层,是天玄宫年轻一代中最后机会突破筑基的弟子。 而这臭丫头,不但摸了他的身体,还剥开了他的衣服。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敢拿刀来威胁他! 若不是他当时身受重伤又使用了远遁之术,服用了生草之后依旧要靠龟息之法来疗伤,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他就算是拼了滋生心魔的危险杀掉她! 顾浅盘坐在雪地中,周身的灵气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回归丹田。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好看的眉眼深深皱起,雪地里,那里还有那晚的痕迹。 哼,别以为这样他就找不到她了,虽然当晚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可瞧那身量,左右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想来是冥山脚下的猎户,他只要去查访一番就行了。 打定主意之后,顾浅立刻就朝着山外的方向急行而去。他淡蓝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雪地里竟然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今天是个艳阳天,可是因为阮清璃的离开,狗子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阮家那可是冥山镇第一大家族,他没有想到同他一起长大的阿漓竟然是阮家的小姐。 本来狗子娘都同意狗子了,等再过两年阿漓及笄之后,就来她家提亲。 这下好了,阮家是什么人家…… 关键是,阿漓去了阮家,别说他再米有了提亲的资格,这以后也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狗子坐在阿漓家的柴火堆上,沮丧地垂着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便是阿漓明媚的笑容和阮家下人看他时那鄙夷的神色。 “这位小兄弟,打听个事情,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十一二岁的,身材有些清瘦的小姑娘住在这里?” 一道若清风明月般的声音响起,狗子猛然抬头,就见阳光下,一名俊美无双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还是身材清瘦的,他打听的不就是阿漓吗? 狗子心中瞬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像这样谪仙般的少年来打听阿漓做什么? “没有,这里没有什么小姑娘。”狗子几乎本能地出声,他才不要把阿漓的消息告诉这家伙呢。 小小少年心里突然酸酸的,看这顾浅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那便打扰了!”顾浅转身离开,他的嘴角噘着笑意。 狗子的神态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如此警惕地对他,便说明了一切。 顾浅转身离开之时,眼角的余光瞄到屋后角落里的一件沾着血的破衣服,嘴角的笑意便更浓郁了。 “大嫂,请问住在哪家的小姑娘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狗子原以为他已经将那少年打发走了,可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惊得他猛然转头。 “哪家的小姑娘啊,她是冥山镇阮家的小姐,一大早就被阮家的人接走了。” 狗子几乎背过气去,他的娘呢,你儿子刚刚隐瞒了的事情,你怎么都给先出来了。 嗷嗷嗷,他娘一定不是亲生的。 “谢谢大嫂了!” 顾浅看似在向狗子娘行礼,可是他说话时确实看着狗子的,狗子觉得,他那声谢谢是对自己说的。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只是狗子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少年是怎么知道他在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