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谨，你怎么了？”借了盐回去的路上，卓文君发现容谨变得沉默了。 平时的容谨总在碎碎念，像这样沉默不语的模样，倒是少见的很。 容谨垂着眼，不声不响地跟在卓文君身侧，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安静的容谨看起来特别的淑女，倒像是一个大官家的女儿。 ‘谨儿恐怕是想起来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来了吧，’卓文君突然意识到。 “小姐，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没爹没娘的孩子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出生之前就知道自己以后没爹没娘，那我肯定选择不出生。”容谨抬着头笑着看着天空，下午的阳光很温暖，把容谨脸上的笑容也映照的格外灿烂。 可是卓文君知道，容谨心里很难受，虽然，她在笑。 “傻丫头，谁能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的事情呢，可是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趣啊，因为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卓文君深有以为地说。“如果你没有出生，那你就永远不知道我的存在了，以及以后遇到的有趣的人。”谁能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呢，可能到那时候，你会感激自己是存在的。 容谨盯着卓文君的脸看了半天，突然一笑。 “真的，遇到小姐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在跟卓文君在一起的日子里，容谨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自己。 那种真实的感觉，让她舍不得放手。 如果以前的自己受了太多的苦的话，那以后的她跟在小姐身边肯定会很幸福的。 “你啊。”卓文君无奈地跟着笑了起来，她哪里有趣了。 两个人笑着回了家，家里刘素娥正在教刘恩杰识字，看到卓文君敲门，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树枝。 “素娥婶，你在教恩杰识字啊？”卓文君看到地上隐约有些字样。 她走到前面一看，发现真的是一些简单的字，不过是在地上写的，写的很大，让人一目了然。 “是啊，恩杰之前一直嚷着要识字。”刘素娥的脸上略微有些羞涩。 看到紧张的刘素娥，卓文君倒是微微地笑了。 多年的习惯真的很难改，虽然这几天卓文君跟容谨对刘素娥很好，可是还是改不了她担惊受怕的习惯，似乎只要是个人，在她跟前她都会害怕。 不过日子久了应该就好了。 “容谨，你一会去送几副药给村长补身子，然后再去山上帮我砍几棵树回来。”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想要尝试的东西，现在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不如试试自己之前的想法。 如果真的成功了，她以后读书写字也方便了。 老是用布帛什么的，让她很有罪恶感。 “好，那我去了，你们把门关好啊。”容谨拿过卓文君早就准备好的药，就走了。 上次摸过老村长的脉之后，卓文君就知道老村长是什么毛病了，年纪大了差不多都有些毛病，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毕竟年纪大了。 又过了几天，老村长来卓文君这里串门，顺便把桥修好的事情告诉了卓文君。 卓文君正在家里用自制的锅蒸东西，现在什么都缺，她只能凑合着做做实验，看看自己的想法到底行不行。 她想做卫生纸跟纸张，方法她是知道的，就是找一些树木，然后把里面的木浆蒸出来，然后再借助一些工具跟材料让木浆变成纸。可是这里好多东西都没有，如果是在临邛她肯定一天就能实验好了，可是这里她光是准备工具跟材料就用了好几天。 “小姐，桥现在已经修好了，咱们要不要．．．．．．？”这几天每天上山采蘑菇野菜，容谨早就吃烦了，而且小姐也不让抓山上的小动物们，这让容谨都快崩溃了。 现在见桥修好了，容谨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穷山村。 “才住了多久就不习惯了？村长可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卓文君还在忙着做实验，完全顾不上容谨。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容谨想要离开溪头村的迫切。 被卓文君这么一说，容谨倒是愣了一下，‘小姐这么说，难道是不想离开了？’ “村长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所以不知道外面多么好，没吃过肉当然不知道肉有多香了。”想起肉香，容谨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尤其是月樱楼的招牌菜，更是让她恨不得立马吃个精光。 “你啊，什么时候这么爱吃了。” “嘿嘿。”容谨没有说话，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小姐脾气性子好，什么事都能忍着，可是我不行啊，我就是这幅样子，小姐难道想要我忍着性子做事吗？” 明明是贪吃的话，偏偏让她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而且还夸奖了一番卓文君。 这让卓文君既无奈又想笑，她扶着额头，一副很头疼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去临邛吧，我有些事情也需要你去办。”卓文君摸着自己刚制造出来的卫生纸，心情很是愉快。 一旁的容谨不解地看着卓文君手上像是白布一样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从木头里弄出来的？ “小姐不跟我一块去吗？”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清刚才卓文君说的话。 卓文君摇了摇头，“我暂时不能回去，你去临邛让柳大少爷来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快去快回。” “可是如果我走了，这里会不会很不安全啊？”那些村民看起来就不像是吃素的，她守在小姐身边还放心点。 如果她走了，万一那两个人或者别的人起了坏心思，那可怎么办啊。 容谨的担心不无道理，两个弱女子加上一个小孩住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没个援手的。 “放心吧，我现在随身带着毒药，只要动了心思，我就不会让他好过。”自从吃了几次亏之后，卓文君是彻底下了狠心了，如果再遇到蛮不讲理的人，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受过教育就对他们太过大度。 “可是．．．．．．。”容谨还是放心不下。 “没什么可是的，你去临邛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桥已经修好了。”她倒是要看看，不想让她回临邛的人到底想要出什么幺蛾子。 说到这里，卓文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看着雪白的卫生纸，卓文君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以后再也不需要用破布擦屁股了。 “好，那我去了。” 容谨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银两，发现还有五两多银子，想来是够用的，她不放心地看了看卓文君，发现卓文君脸上一丝担忧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格外地开心，似乎在这里呆着对她来说是很快乐的事情。 容谨有些不理解卓文君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离开了溪头村。 “卓姑娘，容姑娘出门去了？”刘素娥听到外面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卓文君还在那里忙活着，心想可能刚才出去的是容姑娘吧。 卓文君看到刘素娥，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浅笑，“素娥婶，你过来看看，这是我研究出来的卫生纸，以后你需要用树叶擦屁股了。”卓文君有一种想要跟人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 刘素娥心里有些愕然，这个卓姑娘看着就像是大家小姐，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粗俗呢，擦屁股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刘素娥白净的脸蛋有些许羞涩，可能是被卓文君的话给弄得。 “卫生纸是何物啊？”刘素娥看到卓文君手上有一个三寸宽的白色长条，像是布又不像是，她还从来没见到这种东西。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很干净，刘素娥就大着胆子摸了摸那块像是布一样的东西。 摸起来软软的，跟丝绸一样，可是没有丝绸那么光滑。早些年的时候刘素娥的爹让她摸过丝绸的料子，刘素娥一直把那种感觉记在心里，心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再摸一次。 “怎么样？”卓文君期待地看着刘素娥。 这可是她制出来最满意的成品，所以也希望别人满意。不过她好像忘记了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卫生纸，自然不知道好坏了。 刘素娥有些不安地看着卓文君，她不知道为什么丝绸能从树里出来，她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 “摸起来挺好的，这是丝绸吗？” 丝绸？卓文君的脑中闪过一丝不解，丝绸！她的眼底溢满了幸福，略微一思考她就知道刘素娥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自己制造出来的卫生纸就跟丝绸一样啊，本来她还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被刘素娥这么一说，她还真的觉得自己制造出来的卫生纸跟丝绸一样呢。 哈哈，她简直是个天才，卓文君在心里暗自开心道。 “这可不是丝绸，这是卫生纸，是专门制造出来供平时使用的，你看。”说着卓文君就撕了一小块下来。“如果真是丝绸，可是不能这么撕的。” 刘素娥的心里惊讶的不行，这个叫卫生纸的东西看起来就跟丝绸一样，可是一撕就掉，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是用木头制成的，一棵树就能制造好多这种卫生纸，跟丝绸可不一样，你闻闻，还有木香味呢。”卓文君拿着卫生纸递给刘素娥。 刘素娥拿着洁白的卫生纸放在自己鼻下轻轻一嗅，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真的有木香，好好闻。”刘素娥像个惊喜的小孩子一样，眼睛里迸发出灿烂的亮光。 可能是从头到尾刘素娥都看到卓文君是在跟一颗树打交道，所以她很快就相信了这个叫做卫生纸的东西是卓文君用树给制造出来的。 “是吧，等我再制造一些纸张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用纸来教恩杰读书写字了。”现在的竹简太不方便了，一个章节的书就需要一个小竹简，如果是一本书，就需要一大堆竹简，携带起来特别的不方便，所以她也不喜欢看这个时候的书。 “纸？”再次听到一个陌生词的刘素娥发出了不解，“难道跟这个卫生纸差不多？”刘素娥发现卫生纸里也有个纸，马上反应道。 “对啊，不过那个是用来写东西的，卫生纸前面加了卫生两个字，就是为了在一些讲究卫生的事情上用的。”卓文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刘素娥倒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明不明白。 “对了，恩杰出去砍柴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啊？”卓文君环顾了一圈院子，这才想到每天都会出去砍小柴火的恩杰还没回来。 刘素娥刚才一直在房间里补着衣服，平时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早就回来了，可是现在太阳都快落下来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我出去找找看吧。”刘素娥对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放心的很，平时也会有晚回来的时候，一般是去捡一些野果子了，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卓文君放下自己手中的卫生纸，“我去吧，你在家守着。你出去更危险。”长得花一样的刘素娥，柔柔弱弱的，如果让她出去，卓文君觉得自己更担心。 “这．．．．．．。”刘素娥看着面前比自己好看上百倍的姑娘，有些迟疑。 “放心吧，我身上拿着一些防身的东西，如果遇到坏人，倒霉的不一定是谁呢。”卓文君走到了门前，不给刘素娥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 刘素娥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看着卓文君越走越远。 她其实想说，她可以拿着那些防身的东西出去找刘恩杰，毕竟卓文君长得太引人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