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咱们要怎么说服老太太?”仓鸮不以为郝沈梅会轻易放弃。 “总有机会的。”葛凯倪虽然满嘴跑火车,她答应人的事,从来说到做到。 不过今天这事还真不能再提了,看老妈那架势,她再提,非把老妈逼疯了不可。 葛凯倪打开图谱,一双白兔耳伸出来挂在她脖子上荡秋千。 白兔细声细气请求:“主人的家好大呀,白白能在家里玩吗,就带着棕棕解解闷,绝对不给主人添乱。” “不行,家里有大师在,他可不是神棍那样的骗子。”葛凯倪有顾忌。 “不怕的,”背上站着棕兔的大公鸡,大摇大摆出了图谱:“大师给我们做过法了,可以正大光明在外行走,我都好多天没见过母鸡了,是时候出去走走。” 这个大师自然是指黄牟平,不是自称大师的紫竹。 “出去走走也行啊,”葛凯倪一脸咱们走着看的神情,“我的小鸡孵的怎么样了?” “孵小鸡呀,”大公鸡的眼睛立即变成了斗鸡眼,高高立起的鸡冠也耷拉下来,“主人,孵小鸡真不是我干得了的,孵出小鸡需要阳气,我是鬼,满身的阴气,岔着道儿呢。” “这会儿知道你满身阴气了,”葛凯倪似笑非笑,“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母鸡中你的阴气丢了小命?你是我的契约灵宠,我要是因你惹的因果出了岔子,你还想有好?” 大公鸡退到仓鸮身后,再没有言声。 葛凯倪继续翻图谱,皱眉:“花面狸呢?” 仓鸮给葛凯倪说起黑风和紫竹救治颍玉的过程,葛凯倪唏嘘:“没有敬畏之心,落得如此下场,花面狸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高深莫测的前辈和通灵大师合力施法,末辈不说敬畏远离,反而往跟前凑,施法者顺手拉它去替受施者抵挡一部分痛苦,成为滋养受施者的肥料。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谁也救不了它。 两只兔子很乖巧,只在院里玩,碰到人就远远躲开,唯恐自己的阴气沾染到人身上。 俗话说,一花一物一世界,何况这是一个三亩大的院子,院子建成之后,长时间下来,院里的生物已经形成了某种平衡,兔子很怕因它们打破这种平衡,给主人惹来因果。 反观大公鸡,有了葛凯倪的警告,它还是有些不甘心,时不时想要跑出院子。 可惜,有葛凯倪这个半瓶子水修者主人,回来先顺手在院子周围设了结界,不一定挡得住修为高深的修者,挡大公鸡还是绰绰有余。 再有恪尽职守的仓鸮监督,大公鸡是见不着外面母鸡了。 只要大公鸡有冲出去的动机,就被仓鸮一顿修理。 修理过几次,大公鸡老实了,卧在黄牟平脑袋上晒太阳,被黄牟平扔到院墙跟前的梧桐树上,看着外面的世界过干瘾。 仓鸮自己也很小心,除了不避开葛凯倪和黄牟平,和其他人的距离至少保持三尺远。 主人的父母和姑父年纪都不小了,不像他之前接触的学生阳气十足。 尽管黄牟平也同样对他做了法,只要他刻意控制,阴气不会伤人,他还是小心为上,这几个可是主人至亲的人。 早饭在沉闷中结束,郝沈梅默不作声地去店里。 “妈,我和你一块去吧,快过年了,肯定很忙。”葛凯倪追出院门。 “你陪你朋友到处转转,人家初来乍到,不能把人家一个人丢下。”郝沈梅没看葛凯倪。 葛凯倪赔笑:“他是个闷罐子,和我没多少话说,他想自己出去转,有了我倒是多余。” 郝沈梅没有吭声,显然不愿说话。 葛凯倪腆着脸跟上:“大过年的,肯定不少人想请平安符,福寿符,护身符啥的,我画符的水平有长进,昨天给神棍看过,他说可以拿得出手了。 “神棍和大师都说我有后福,小时候的病好后,再没有生过病,我画的平安符谁请去谁能沾染福气,又能给我自己积攒功德,妈,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郝沈梅叹气:“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好事。” 没有顺着葛凯倪的意思,提起葛凯倪小时候的病。 葛凯倪心里有些失望,她故意提起这个话茬,除了想转移话题给郝沈梅消气,也想知道自己小时候到底得过什么病。 脸上却神采飞扬,“那我就在店里画符,既能陪妈,又能增加收入,还能造福于人。” 郝沈梅的脸终于绷不住,哭笑不得:“你个小财迷,想赚钱就直说,找这么大堆理由。” “嘿嘿,”葛凯倪蹬鼻子上脸,“我说的可是真的,大师就在咱家呢,不信你问大师。” 唤来两只冠鹰,吩咐:“今后你俩就给我妈护驾,赶紧学说人话,陪我妈说话解闷。” “呃——” “呃——” 两只冠鹰同声答应。 这事仓鸮已经教过它们,只要护好主人的亲人,主人不会亏待它们。 郝沈梅笑着摇头:“真是胡闹,我只知道鹦鹉和八哥会说话,还没听说过鹰会说话的。” 葛凯倪嬉笑:“所以我说它们品种特殊嘛,说不定将来它们长大了,还能载着你和我爸飞到天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省去飞机票钱呢。” “越说越没边。”郝沈梅嗔道,“不用胡说八道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哄我同意你去看那位朋友吗,你去就去呗,难道我还能把你绑起来不成?”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葛凯倪使劲摇头。 她有讨好郝沈梅的意思,但真没想过提看田獒的事,单纯怕老妈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好了,别说了,越描越黑。”郝沈梅脸上浓浓的失落,“闺女大了,我再不舍,也不能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那样和养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这下轮到葛凯倪沉默,她没有想到老妈这么快就想开了,倒弄得她心里怪难受的。 片刻后,葛凯倪声音低沉:“妈,你给我说说我小时候的病呗。” 郝沈梅苦笑:“说啥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拐个弯你就忘了,大师说过,忘也是福,兴许这真就是你的后福吧,忘了好,不累心。” “可是,累的是爸妈。”葛凯倪强笑。 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这会儿怎么就想痛痛快快哭一次呢。